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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院”,是一种眷恋

日期:2020-06-11 作者: 来源:离退休干部局 【字号: 打印本页
  

“两院”,是一种眷恋

  文/ 陈开魁

  两院是个独特的地方,两院人也是个独特的群体。在很长时间里,周边的人都不知道两院是做什么的。有人甚至猜测,两院是不是国家的一个什么神秘部队。在两院生活、学习或工作的人,向别人介绍自己时,不说省、不提市,只说自己是两院的,弄得别人一头雾水。如果继续被人追问,两院人才说两院在儋州,儋州属于海南。如果是在海南建省前,还得说,两院在儋县,儋县属于海南行政区、海南行政区受广东省管辖。很是费事儿。没办法啊,两院曾隶属于林业部、农垦部、农业部,现在的一院也隶属于农业农村部。“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华南热带农业大学,这名字也挺长的,还是两院二字来得干脆痛快!

  两院像是个独立的小社会,所有的生活、学习、工作设施一应俱全。除了在计划经济时代,几个国家掌控的单位如银行、邮局、书店、粮站(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在两院有派出点外,外界也几乎进入不到两院这个圈子。可以说,两院是个世外桃源。进入两院第一眼,觉得这里偏僻封闭,有一种想要马上逃离的冲动;第二眼,就会觉得这里宁静温馨,是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待一段时间后,和谐融洽的人际环境,便不由自主地把这里当成了精神的寄托、心灵的港湾。

  两院人来自四面八方。据统计,除了没有西藏和台湾的人外,全国其他各省市的人都有。而且绝大多数是非海南籍的大陆人。在这个小圈子里,人们之间的语言交流当然不大可能用各地的方言,都是用半咸不淡的普通话。这种由各种普通话及方言综合演变而来的普通话是一种独特的新村方言,不仅与正宗的北方普通话在语音、语调、用词造句等方面有很大的差别,就是与周边的广普”“海普”“儋普也大不相同。在人群中不用辨识面孔,只要听其说一句话,就知道他是否是两院人。20世纪80年代初期,我刚来两院时,对两院普通话感触颇深,我曾在院刊上写过一篇新村方言谈,从语音、语调及遣词造句以及词汇来源等方面对两院的新村方言进行过比较系统的分析。当然,我在这里生活了30多年,也是一口的新村方言,家乡话已经封存于内心深处。回到家乡,与亲人朋友同学交谈时,才打开封存的记忆。但湖北方言中时不时地夹杂几句“新村方言”,弄得亲人朋友同学十分诧异。

  由于两院是个独立的小天地,两院的子弟走出去后也会有一个困惑:自己究竟是哪儿人?这也许是全国很多大院子弟的共同感受吧。我儿子上大学后就遇到过这样的困惑。他籍贯是湖北的,出生地是海南儋州,学校的湖北同乡会、海南的同乡会、儋州同乡会都来拉他进会,但进去后却觉得非常茫然:对湖北的风土人情几乎没什么印象;地道的海南话和儋州话比外国语还难,一句听不懂,更不会说。无法融入,只能黯然退出。只有跟两院人在一起,才会自在,才会有共同的话题,才会有聚餐的欢乐。无论在城市的哪个偏僻的角落,甚至是相邻或相隔千里的城市,只要两院人一声招呼,都会毫不迟疑地飞奔而去。两院人在一起,才真正有了归宿感。我们不是没根的孩子!我们的根不在海南,不在儋州,而是在方圆38平方公里的两院!

  房子是安身立命之处。“两院人”也许比其他的人对房子的记忆更深刻。20世纪50年代末期,华南亚热带作物科学研究所从繁华的大都市广州搬迁到当年苏东坡的流放之地——原始蛮荒的儋县(后改为宝岛新村)并创建华南农学院海南分院时,是真正的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那一批当时就是中国林学、农学、生物学、昆虫学、化学工程等领域的著名专家们,住的是自己搭建起来的窝棚、茅草房。他们都亲身经历过比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所描绘的情景更加惨烈状况。到20世纪60年代初期,“两院人自己烧砖,自己烧石灰,自己打石头,自己设计,自己建造起了科研楼、教学楼和宿舍楼。两院才真正在海南这块热土上扎下了根。可以这么说,“两院”的每一栋房子都是“两院人”心血的凝结,都是“两院人”情感的寄托,都是两院人精神的牵挂。

  两院是一个符号,两院是一种象征,两院是一种精神寄托,两院是一根情感的纽带。即使是院校分离,两院变成了一院,即使是这一院逐渐转移到了海口,仅留下了几个冷清的试验基地。但无论是在这里终老或是仅在这里学习、生活或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被两院烙下深深的印记。无论你来自哪儿,又去向了何方,无论是甘甜还是痛楚,无论曾经春风得意还是寥落失意,两院都是情感中永远难舍的眷恋。

  (作者系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退休干部)